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菲律宾华侨抗日锄奸义勇军合影

 

滇缅公路曲折如羊肠，稍稍不慎就是车毁人亡

　　本报记者 阮友直/肖春道/实习生蔡祥荣文/图

　　今年6月7日开始，本报推出《追寻八闽救国魂》大型策划报道，以八闽抗战地图作为推进顺序，串起亲历者、见证者的血色追忆，串起可歌可泣的抗战传奇。

　　提到八闽抗战，就无法忽视福建籍华侨的功绩。

　　1938年10月，武汉、广州相继沦陷，东南沿海的交通口岸都被日军占领，滇越铁路也被切断。当时军用物资消耗极大，急需补充，2.5万吨军需品囤积在缅甸，各国援华和海外华侨支援的物资也无法到达国内，刚修通的滇缅公路成为中国抗战的“生命线”和“输血管”。

　　当时国内最缺的就是一大批汽车司机和修理人员。南侨总会主席陈嘉庚先生组织3200名南侨机工，分9批回国支援抗战……

　　愤怒华侨.讲述

　　3200名机工，三分之一壮烈牺牲

　　专门研究“华侨机工”的中国泉州学研究所所长林少川，1987年至1993年，曾孤身沿着滇缅公路，考察南侨机工的史迹，深入云南、四川、贵州、湖南、福建、广东、广西、海南等地，走访当时国内幸存的100多位南侨机工及其遗属，将所有的材料作为专题进行收集，抢救了大量的第一手史料，包括当事人的口述录音、历史证件、生活现状等等。

　　南侨机工的日记手稿、纪念章、侨务委员会奖状、军事委员会证明书、南侨慰劳团赠与的锦旗……一件件弥足珍贵的实物，串起了那段可歌可泣的历史，也挽救了那段历史。

　　以下这些数字，足以说明南侨机工对于抗日战争的功绩：

　　1939年7月至1942年7月，通过滇缅公路运输的军需品和其他物资共计452000吨，南侨机工平均每天承担的军事物资输入量保持在300吨以上，被誉为抗战运输线上的“神行太保”、“模范机工”。

　　回国参战的南侨机工中，牺牲的无名英雄有1000多人，约占1/3；抗战胜利后，复员回南洋的也有1000多人；其余的约1000人留在国内，如今健在的只有6位，除了92岁的杨宝华、91岁的温家富在昆明养病，其余4人已是重病缠身，无法与人交流。

　　愤怒华侨.见证

　　在滇缅公路开车，像闯地雷阵

　　为了给长期抗战打通运输线，当年云南调用20万民工修筑滇缅公路，1937年底开工，日夜不停地施工，仅用了8个月时间，于1938年8月初步建成，1939年1月通车。

　　林少川说，当时在滇缅公路上开车，跟孤身闯地雷阵没什么两样，不仅需要高超的驾驶技巧，还需要一颗勇敢的心：

　　险情关在滇缅公路行车，两旁都是重峦叠嶂，一会要从峰顶绕行至江边谷底，一会又要从谷底拼命爬到山顶，不停地在羊肠路上绕来绕去。

　　公路多是削坡劈岩而成，行车时上顶蓝天白云，下踏万丈深渊，其中不少路段巨石突兀，摇摇欲坠。筑路时就有1000多位民工丧生，英美盟军的汽车驾驶员路过险要地段，往往都是让南侨机工代替开车驶过，于是三年间，几百个南侨机工就这样丧生在各个危险地段。

　　泥泞关滇缅公路刚刚开通时是土路，雨季一到，山陡路滑，满载军火的卡车稍有不慎，车轮打滑，就是车毁人亡。雨季经常造成塌方，汽车驾驶员必须和护路队合作，不断排除一个又一个险情，有时候只能躲在驾驶室里，一直等到天晴，忍饥挨饿。

　　瘴疟关滇缅公路沿线是可怕的瘴疟地区，各种“疟蚊”非常猖獗，日夜袭人，自古以来就有“要下芒市坝，先把老婆嫁”的说法，尤其是被当地人称为“焖头摆子”的恶性疟疾，一旦染上九死一生。当时医药极端缺乏，三年间上百个南侨机工因染上疟疾而病故。

　　轰炸关滇缅公路是当时中国对外交通的“大动脉”，自然也就成了日军的眼中钉，连续出动大批飞机，不断对滇缅公路进行轰炸、扫射。南侨机工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，不得不拼命躲避日军的飞机、炸弹、机关枪，先后有数百位南侨机工因敌机的狂轰滥炸而丧生。

　　偷偷回国参战，吻别竟是诀别

　　战火燃起时，福建永春籍华侨刘瑞齐在马来西亚有个幸福的家，有个温柔贤惠的新婚妻子。

　　1939年，好多华侨青年报名回国参战，刘瑞齐被抗战的气氛感染，也瞒着家人，报名回国。当时担心家人阻挠，悄悄开车到另外一个埠头去报名，通过了体检和驾驶考核，一直到启程回国的前夜才赶回家里，这时他已按照要求剃了光头，到街上买了顶毡帽戴上。

　　一跨进家门，新婚妻子看到多了个毡帽，好奇地掀开，结果露出一颗“和尚头”，岳父、岳母、小姨子们哄堂大笑，岳母跑过来问原因，他临时撒了个谎，说是为了治疗头疼，让医生敷药时剃掉了头发。

　　细心的妻子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猜出几分，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问，“莫非你想回国？”为了第二天顺利启程，刘瑞齐还是没敢说实话，半夜起床，把自己的手表、结婚戒指、一些贵重物品，连同写给妻子的告别信一起打包，放进妻子的大衣柜，悄悄离开了温暖的家。

　　此时妻子仍在睡梦中，豪情壮志的刘瑞齐一心盼着早点回家，绝没有想到：这一别，竟是他和她的生死诀别。

　　在滇缅公路抢运物资时，岳父曾从南洋给刘瑞齐写了封信，说自从他不辞而别，妻子日夜思念，忧郁成疾，病倒在床，信里请求他马上返回南洋跟妻子团聚，“不管花多少钱都在所不惜，我可以马上给你汇来，赶紧回来吧！”

　　读完这封信，刘瑞齐泪流满面，满脑子都是妻子瘦弱的身躯，预感到妻子可能有什么不测，但随即抹干眼泪，在回信中写道，“中国抗战一日未胜利，我就一日不能回去。”

　　一直到很多年之后，刘瑞齐才知道，妻子随后病倒家中，病危之际最后也是唯一的愿望就是再见丈夫一面，为此年迈的岳父不惜关掉了自家的商店，回国来寻找他，想带他回南洋。

　　太平洋战争愈演愈烈，刘瑞齐一直无法回到南洋，滞留至战后才重返马来西亚，此时他的妻子早已病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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